我记忆中关于秋天的美好全都在田野里。
记忆里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,小学的课本里就有课文专门描述这个季节的美好:“高粱涨红了脸,稻子笑弯了腰”,我只记住了这一句。
对于几岁的孩子来说,农忙的事情不用操心,即使去地里也是以撒欢为主,虽然欣赏不来万里无云的晴空和一片金黄的丰收景色,但是可以吃啊,到处都是好吃的。
有一种野浆果,具体在生物书上该叫什么名字,我也不知道,我们老家那儿管它叫“香不溜”。长在秋天的庄稼地里,枝叶也不茂盛,不太容易被发现,如果不注意的话,很难跟其他野草棵子区分出来。但是果实极为好吃,酸中带甜,还伴有浓浓的香味儿,是我小时候能吃到的最好吃的“水果”。遗憾的是,由于会影响庄稼生长,这种东西一般都会被作为野草被拔去,到了收获的季节,能够躲过重重除草工作并坚持结果儿成熟的可不多,也就是说,这种果子不会天天遇见,偶尔能吃到一颗就撞了大运了。但正是这种稀缺性使得它吃起来的味道更加美好,如果能碰到熟透的,当然最好,碰见了半生的,也会迫不及待地吃掉,如果恰好碰上刚结果还没长熟,我一般是先记住位置,然后天天去看,等到成熟了再去吃(前提是没有被别人捷足先登,这事儿时常发生)。不过小时候下地的时间并不多,我吃香不溜最大的供货源还是来自于我的爷爷(从地里给我带回来的),别的记不起来了,只记得爷爷下地回来我跳起来掏他的口袋,希望能从里面找到几颗香不溜的情景。
还有一种野生的“瓜”,想象一下,把西瓜按照比例缩小 50 倍,就像一颗玻璃球那么大,但是外观完全一样,只不过皮儿是软的,土名儿叫“马炮”。瓜秧漫长,顺着玉米杆的根儿生长,跑太快如果不注意的话还会被绊倒,上面结了成串儿的果实,虽然吃起来味道差一些,好在随处可见,就算是不吃也能拿着玩耍,小圆球可以拿来做各种有意思的游戏,就算是不做游戏,把马炮放在地上用力一踩,也会卟嗞一声爆炸,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。
以上说的都是可以生吃的,对于地里刚刚成熟或即将成熟的庄稼来说,吃起来往往需要加工一下。
说是加工,其实也没那么复杂,顶多就用火烤一下。秋天的地里最不怕火,有成堆的秸秆和叶子可以作为燃料,在地里点燃后还能作为肥料,如果能顺便烤一下吃的,真是一举两得。
大豆不能等到完全成熟再烤来吃,那样就太硬了,最好是在豆荚还青青的泛着一点儿黄的时候直接连根拔掉,然后整棵整棵的放在火里,到不了一根烟的功夫,香气就从火堆里飘出来了,这个时候最好别嫌烫手,赶紧抓起来,剥开豆荚,将还正在冒着热气的青豆一把一把的放在嘴里,香的保证你忘了所有的烦恼。
花生和红薯,饿了的时候,直接从地里扒出来就可以吃,但是生的吃多了对肚子不好,所以一般也是烤熟才吃,不过吃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,一般费的功夫要稍微大一些。尤其是红薯,不能用大火,否则皮焦骨头生,表皮都黑了,里面还是生硬的。最好整块扔在刚烤完青豆的火堆里,不用搭理它,先去玩会儿别的,等到天快黑的时候,再从灰烬里将红薯慢慢扒出来,熟透的红薯绵软可口,甜的让人掉牙。现在大街上卖的烤红薯闻着很香,吃起来比起我们在地里吃的就逊色不少了,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现在嘴刁了,另一方面估计也跟小时候吃红薯之前那漫长的等待有关。
说了这么半天吃的,好像跟想象中金色的画卷不太一样,但是,秋天的田野是大自然对于没有零食可吃的农村孩子最好的馈赠。。。。